树叶儿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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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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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样?”

 

说要帮忙其实也只是脱衣服递绷带这种小事,很快就完成任务的工藤只好坐在一边看着宫野忙来忙去,可后者的表情一如既往声色不显,他就忍不住开了口。

 

“冷静点,”医生宫野举着针管瞥他一眼,“遇到点儿事就沉不住气,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

 

“外伤没什么大问题,昏迷的原因主要是多次剧烈碰撞造成的部分内脏受损出血;这边没有相关的设备,我也只能初步判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严重到要做手术的地步。”

 

“但也够他受的,”看着侦探将将要松一口气,宫野话锋一转,“药物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主要还是只能靠身体的自愈;所幸小偷先生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可再这么下去能有好才奇怪了。”

 

相比以前活蹦乱跳没有他管不了的闲事的样子,近来她见过的怪盗鲜有健康的时候,上次的伤没好全这次又搞成这样,伤痛积久,再好的身体素质也禁不住这种折腾。

 

“……我知道了。”

 

这已经很好了。


工藤垂眸看着少年呼吸时微微起伏的胸膛,这是存在于眼前的,真实的,会醒过来的黑羽快斗。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终于肯安稳的跳动,直到此时才真正地脱离那噩梦的阴影。

 

那种事,绝不会让它发生的。

 

“那个女孩喜欢他。”宫野合上医药箱的盖子,“啪”一声轻响叩在安静的空气里,莫名有些突兀。

 

为怪盗盖被子的手稍稍一顿,工藤淡然应了声“嗯。”

 

“你知道?”宫野这次倒真意外,这铁木头一遇到怪盗的事怎么就无师自通地开花了。

 

“可你也看到了,他那样子,”侦探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所有人都推开,简直恨不得全世界都不要操心他的事才好,这人太谨慎也太固执了,谁要靠近,反倒会害他痛苦,” 末了他露出个苦笑,“比起那种事要更让人头疼吧。”

 

“稍微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

 

 

“这么说,少爷他没什么危险喽……”操碎了心的老管家简直要涕泪纵横,“真是太感谢各位了。”

 

“您不用如此客气。”工藤伸手扶住激动得又要鞠躬的寺井,温和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问您几个问题。”

 

“这……”

 

寺井的脸色看起来颇有些犹豫,工藤补充道,

 

“请放心,不会让您为难的。”

 

“好吧,”毕竟承人之恩,寺井硬着头皮应道,心想只要不影响少爷的计划就好,“您请问吧。”

 

“多谢,第一个问题——请问在今晚之前,您是否有见过我?”

 

“是。”

 

工藤目光一顿,追问道:“在哪里?”

 

“电视里,报纸上,预告现场,监控里——”

 

“……请等一下,”工藤叫停了寺井尽心尽力的回忆,咬着重音解释道,“我指的是,在彼此都知道对方存在的情况下,‘面对面’地见过。”

 

“没有啊。”寺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一个怪盗的助手怎么会跟“日本警界的救世主”扯上关系。

 

“您可以确定么?”

 

“可以。”

 

“好,第二个问题,您是否听说过Spider,是否见过?”

 

“有听少爷跟我说过,是个很棘手的家伙,只是没有见到过。”寺井道。

 

的确,那是个快斗自己对上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的敌人,为了防止身边人受到Spider的伤害,在发现对方出现时,他往往会支开自己的管家爷爷。

 

就这个逻辑而言,Spider应该也不知道寺井才对。

 

完全说不通了啊——

 

如果说Spider的幻术是唤醒人的记忆为基础,可是跟两方都没见过的寺井怎么会在他记忆里出现?

 

不,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意识也已经混乱,其实根本都没看清寺井的样子,Spider真实身份不明,或许他知道寺井的存在也说不定——可小泉说Spider的幻术出了问题,而且也失去了意识,这或许是他并没有在自己深陷幻象的时候对他们出手的原因,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那么操控幻象的到底是谁?

 

还有Spider离开前说的话——他那时应该是关掉了通讯,也就是说,那些话是不愿意给组织知道的,而只是要说给他听。

 

他说人的力量无法对抗命运,他说你看见了,但什么都没法改变。

 

这话没头没尾,就组织的杀手而言,态度也实在诡异,啊不,现在想来在进入幻象之前他分明还正常——所以也许关键的不是他看到了什么,而是Spider看到了什么。

 

“工藤少爷,”不知道这位高中生侦探紧皱眉头在思考些什么,寺井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我想是否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对我家少爷,到底是抱有怎样的态度?”

 

工藤闻言从一团乱的思绪里抬起头来看他,一时没明白对方在问什么。

 

“还请不要误会,可能您并不知道,其实对少爷他来说,”寺井望了一眼楼上的房间,又转回目光来, “您一直是很特别的存在。”

 

对面少年的眼眸总是沉静,而今因他一句话翻起了波澜,寺井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接着道,

 

“他从来不愿对您表现出来,也不肯对别人提起,但好在我活得久点也没有别的本事,只是看人心还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少要强一些。”

 

“原本少爷总是很期待跟您博弈,每次您参与警备都意外地充满干劲,但后来却想方设法地希望避免跟您接触——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于他而言,您已经靠的太近了——少爷一向如此,想要保护的人一定要远远推开才好。”

 

“最初是我带他走上这条路,可当我开始后悔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再没办法把他拉回来了;虽说是顶着个助手的名头,少爷他,只要是能一个人完成的事情,就绝不肯要我这个老人家帮忙。”

 

“我担心少爷的安危,却又不敢不遵照他的指示,少爷他一个人已经非常艰难,我总是怕自己的胡乱行动会害少爷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少爷从小就是个很爱笑的孩子,盗一老爷去世之后,我们都担心他会变得沉默寡言,可少爷却根本看不出消沉,之后为调查真相,我们离开日本,从那时候开始他一个人生活,从来不曾抱怨什么……再后来少爷成为了怪盗基德,我看他忙碌,看他受伤,却没看过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少爷总是笑着,好像一切都轻松得不值一谈,可其实我——”

 

每次提起这事,他心中的愧疚便滋生得无法无天,等他倏然发觉自己扯得有些远,而这些唠叨的琐事听上去竟有些像在向人家乞怜。

 

他想,如果给少爷知道的话估计要埋怨他了。

 

“抱歉,”他只得赶紧说回原来的话题,“就您的立场而言,能为少爷做到这种地步,我感激不尽,但,请谅解我的鲁莽,无论如何还是想确认一下,您这样做的目的。”

 

这位老管家的眼睛已经不再明亮,覆盖着岁月雕琢,时光镌刻的沧桑纹理,里面是忧虑,疼惜,是愧疚或者祈盼,或者别的什么,竟在工藤的眼前重叠出幻境里对方手捧盒子的憔悴神情。

 

“您不需要道歉,”他认真地说,“我没有目的。”

 

寺井稍稍沉默,事实是他不敢寄希望于眼前这位侦探能屡屡为一个国际大盗网开一面——甚至以身涉险,他见识过世间深情,也知道人心难测,总不能因为被人家救过两次就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不放。

 

也许对方只是不想趁人之危,也许只是出于一时的恻隐,可万一少爷某天真的对他卸下防备付诸真心,到那时候,到那时候,就是折了翅膀挂在悬崖的飞鸟,只要手握绳子的那人有个放开的念头,到底还是会坠落层云万劫不复。

 

他最终苦笑一声,道,

 

“我要离开了。”

 

“您是要去?”

 

“抱歉,这恕我不能告知。”

 

“这样吗,我明白了。”工藤点点头。

 

想来是快斗交给这位老管家的任务,可是他却因为不放心而迟迟没有动身,工藤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和怪盗本不是一个战线上的伙伴,乃至说对立都更加恰当,在对方看来他现在的立场的确是模糊的。

 

“您也知道的吧,我父母跟黑羽先生的关系。”

 

“所以我想,我和快斗本该在小时候就认识的,结果却彼此迟到了十几年。”

 

“然后我才见到怪盗基德,他先是一个迫切想要探究的秘密,然后是一个善良过头的小偷,救过我许多次的宿敌,再之后是身上满是谜团的同学,不会照顾自己的邻居,但现在——”

 

“他是黑羽快斗,世界上只有一个,也只要有一个。”

 

足以抵过一切。

 

此刻少年眉眼间所蕴含的东西实在难以形容,但却不可避免地让人觉得熟悉——那是在老爷的脸上曾经见过的神色,寺井愣了一瞬,便觉得心里某个疙瘩就此消弭无形。

 

“那么,我拜托您,请好好照顾我家少爷,”寺井站起来,朝他深鞠一躬,神色肃重若千钧,“如果您需要我老头子做任何事情的话,我都绝无怨言。”

 



———

 


 

宫野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跟着工藤一起回来的那女孩正站在走廊的窗前。

 

她的确很美,即使只是一个背影站在那里,便觉周遭月色都黯了三分。

 

“已经这么晚了,去休息吧,”宫野道,“走廊尽头右边那间是客房。”

 

对方没动,也没答话。

 

宫野倚在门边,接着道:“不用拘谨,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总之,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所以不会怪你什么的。”

 

“谁管你怎么想?”

 

这反驳来得太过下意识,以至于少女的心思没来得及隐藏便给人一览无余。

 

啧,还是个稚嫩率真的女孩子啊。

 

事实上也才不过刚刚成年的宫野勾起唇角,看着小泉红子气势汹汹的转身吼她,后半句却颇不甘心地降低了音量:“别自以为是了……”

 

“好吧,”她佯装认真地点点头,“反正你那位黑羽君一时半会也醒不来,如果你非要在这里站着的话,我就只能先告辞了。”

 

“等等!你去哪?”

 

“去休息,”满脸淡然地把双手插进白色实验服的大口袋,全然一副职业医生做派的宫野作势要转身,“大半夜被叫起来救人,现在说累了可不过分吧?”

 

“可是你走了谁照顾他啊?”魔女顾不得自己心里的别扭,径直走上来抓住了宫野的胳膊企图留住她。

 

宫野垂眸看向对方抓住自己的手,抬起头来目光里便有些意味深长,

 

“当然会有人照顾他。”

 

“……”

 

小泉红子绯色的眼瞳突然黯淡下去,她咬着下唇别过脸,

 

是,会有人照顾他的,比如那个工藤新一——连水晶球都知道,工藤新一和黑羽之间的羁绊有多深,他们的契合度好像是命中注定似的,而她只不过是,得到了一点温暖就想紧紧握住的求而不得而已。

 

“难道你就没有不甘心么?”她松开宫野垂下手去,声音里还残留着刚才的倨傲,更多的则是深深怨气,“你藏着的感情,我看得到。”

 

宫野难得愣了一下,她的原意并非如此,但此刻看着女孩低垂的眉眼,却有种奇异的宿命感,仿佛是无数条路都会通向最后的那个既定终点似的——她们的处境如此相像,却又完全不同。

 

天真年轻的女孩子们,尚且没经历过命运的鞭挞,便容易一心在爱情里苦苦挣扎不肯回头,仿佛那就是生活的全部。

 

但时间总会磨平了那棱角,用代价告诉你:梦,终归只能一个人做。

 

——只不过有的代价太过沉重,那些本身就游离在刀尖枪口的人,或许就因此而直接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在黑暗里生活久了的人总会向往阳光,不过太阳本身,”她的语调平静像一潭湖水,“是不会为了人间的黑暗而停留的。”

 

他总归要找到他的月亮,而人们的仰望和崇拜都不过是徒劳无功的追逐。

 

“……”

 

小泉抬起头来看向宫野苍绿色的眼睛,那里面干干净净情绪不显,却莫名有种读心术似的力量,能够刺透一切虚假和伪装——这一刻她终于透过魔女的眼睛感应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

 

不像黑羽快斗或工藤新一那般强大清晰,不像中森青子那样简单纯粹一眼看透,不像她十几年来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像一片覆雪的北欧针叶林,冷冽而清净,雪被之下掩盖着的是枯萎落叶,凌乱泥土,还有悄悄流淌的温柔生命。

 

她高傲的扬起头,“但我不会放弃的,喜欢就是喜欢,是任凭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不对吗——我知道你一定也明白,所以才会选择站在他身后。”

 

魔女的心怎么能白白让人偷走,无论如何她也要拼命争取一下,不然一定会为自己的轻易示弱后悔一辈子。

 

的确如此,宫野有些怀念地看着少女明亮的眼眸,那是她丢失在坎坷磨难里的率性而为和意气风发。

 

“现在的我,”她道,“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这样已经足够了。”

 

追求爱情是一场奢侈的豪赌,需要抛却的负担太多,筹码太重,让人难免畏惧那注定的败局——我早已没有了你的勇敢,而那正是同命运博弈的资格证明。

 

宫野把最后一句埋在心里,移开目光拉回了话题,

 

“好了,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吧?”

 

这样站在这里的话,给博士看见估计要被吓到。

 

“不,”她说,“既然他没事,那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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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集也是没有戏份斗

不过不要担心,下章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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